质子塌房，异人失利，乌尔善能否打响西岐保卫战

10月底，《封神第二部：战火西岐》官宣定档2025年农历大年初一上画，让翘首以盼不断催更的“封神胫骨”吃了一颗定心丸。

定档海报的底色为“中国红”，片名字体延续了整个系列一贯的黄金质感，纹饰风格据说源自商代晚期的青铜器。第一部正片以及彩蛋中出现过的殷商与西岐对阵双方的各路人马，也皆用黑笔线描分立左右，眼看着势均力敌，一触即发。其中，复活变身为三头六臂冲冠怒发的殷郊，显得比身后的雷震子还要傲然和突出，当然他本身的黑化，也是这场西岐保卫战的一大悬念。

海报中，与姬发正面对峙的，除了骑着墨麒麟的闻仲太师外，还有邓婵玉。在原著小说中，她本是商朝三山关总兵邓九公之女，土行孙之妻，类似于《水浒传》中嫁给矮脚虎王英的扈三娘，只是这样的人设与选择，显然和眼下的女权思潮是相违背的。再结合之前第一部票房破17亿时所发布的概念图，邓婵玉和被绑在树旁的姬发，共同面对一头黑熊，这两位应该是直接呼应了《封神第二部》的主题，即“敌人与爱人”。

而导演乌尔善似乎对黑熊这种庞然大物，也是情有独钟，之前在《画皮2》中也是因为一头黑熊，将靖公主给毁了容，才令她不得不戴上半张金面具，进而产生一段三角孽恋。

除了定档海报外，乌尔善导演还特地录制了一段视频，先向观众致歉，因为之前许诺续集会在今年暑期档上映，但因为后期工作量和视效难度的升级，未能如约，同时也向每一位“荣誉出品人”，也就是所谓的“封神胫骨”表示感谢！

不过，回到现实层面，《封神第一部》的大获成功，让乌尔善和一众“质子团”成员成为顶流，但仅仅过去一年，就出现质子们接连“塌房”、乌尔善新作《异人之下》扑街等局面。如此情形下，乌尔善要如何打响这一出“西岐保卫战”呢？

还是要回到作品本身的质地来观察。

｜猜想：重头戏如何演绎

在之前的采访中，乌尔善提到电影第二部是改编自百回小说《封神演义》的第34回到第66回，第34回的回目是《飞虎归周见子牙》，第66回为《洪锦西岐城大战》，只是像黄飞虎和洪锦这样的角色，在电影中应该都被提炼与合并，不会正面出现。而第二部的重头戏，便是三十六路伐西岐，以及大破十绝阵。

第一部的彩蛋中，吴兴国饰演的太师闻仲，眉心间卧蚕般横着的那第三只眼，令人印象深刻，也跟他之前在《宋家皇朝》中扮演的蒋介石，以及《青蛇》中的许仙形象有很大的反差。而此沙扮演的杨戬，在第一部中是没有三只眼的，因为在《封神演义》包括《西游记》的原著小说中他都只有一双慧眼，据说直到清朝中期，他才会阴差阳错的多出了一只眼来。

不过坊间传闻，乌尔善导演之所以要把闻仲的第三眼弄成横的，而非一般的立眼，是担心有些脑洞大的观众，会误认为闻仲和杨戬之间有亲戚关系……老实说，这样的解释本身脑洞就很大，传闻万一属实的话，那么此沙版的杨戬在后两部中，还是有机会开天眼的。

其实在封神故事中有三眼的很多，比如第64回目《罗宣火焚西岐城》中的罗宣，以及温良、马善和吕岳，除此之外，还有类似哪吒三头六臂法相的殷郊，只是不知道他是只有一个头有三目，还是三头皆有，总共九目？反正不管怎样，也顺便开下脑洞，续集中闻仲、殷郊，还有杨戬，这仨位三目神人要是有机会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话，想来会是一幅极为怪诞和有趣的名场面！

乌尔善采访中提到的重头戏“大破十绝阵”，在原著小说中分别为天绝阵、地烈阵、风吼阵、寒冰阵、金光阵、化血阵、烈焰阵、落魂阵、红水阵、红砂阵，分别由金鳌岛十天君各布一阵，最终被阐教十二仙的其中八名仙人以及陆压道人、南极仙翁和白鹤童子施法所破。整个过程像是个接力赛，还是轮番上阵，角色过多，要在电影中全部展现，当然是不现实的，只能提炼与合并。

《封神第一部》票房破18亿时放出的概念图中，多少能看出“金光阵”的端倪来，破此阵的是广成子，在第一部开头的昆仑山玉虚宫中曾出现过，由李泽宇饰演。

十绝阵中的最后一阵是红沙阵，首先去闯阵的不再是得道仙人，而是“天之骄子”姬发。按原小说中的说法是“此红沙阵乃一大恶阵，必须要一福人方保无虞。若无福人去破此阵，必有大损。”于是姬发在这红沙阵中待了百日，等到南极仙翁破阵之时，他已经死了，进阵前贴在身上的三道符印，只是保住姬发尸体无恙而已。

其实，在票房破14亿时的概念图中，就有雷震子背着姬发去破十绝阵的画面，只不过在封神的故事里，起死为生仿若小菜一碟，第一部里就有殷寿殷郊父子相继被救活。所以续集中姬发就算有劫难，相信很快也能劫后重生。

｜悬念：举重若轻和举轻若重

中国四大古典名著中，《三国演义》主题是政治军事，《西游记》是神话传说，《封神演义》的文学价值虽难以登堂入室，但在类型上却是熔神话、史诗、军事于一炉。而乌尔善导演在处理这一题材时，一方面要让神话传说变得接地气一些，同时把历史军事拔高一点，试图在两者间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于是《封神第一部》的开头并不是通常的纣王进香女娲宫，而变成殷寿带着质子旅亲征冀州城。乌尔善导演对于这场戏，最为得意之处还是冰天雪地里的战马群戏，都是高大的欧洲温血马，和质子们一对一同时进行训练，特别是配合费翔一米九二的身材——他的坐骑是专门找来的一米八二的黑马，拉紧缰绳，扬起前蹄的画面，非常欧陆范儿。

另一方面，玉虚宫元始天尊及座下十二金仙的出场戏，虽然极为短暂，只是匆匆交代的过场，其特效与氛围却是备受诟病。

片中，把姜子牙设计成一旦触碰到封神榜，就要丧失四十年修得的法术与长生，变回一个凡人，再加上黄渤的造型，对比之前蓝天野和刘德凯等人的演绎，当然是极为接地气，和仙风道骨几乎不沾边。紧接着来到凡间后，他的表现也不够出彩，并没能展现出太多纯朴世俗的大智慧，而更接近一个说冷笑话的“糟老头”。不只如此，连带着他身边的哪吒和杨戬，本应是封神故事里最为抢眼的角色，但在第一部里虽然有不少动作和特效的设计，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出彩。

这天上人间的两相对比，不难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乌尔善导演在处理接地的巨物时，往往得心应手，不管是抛石机、高头大马、运木大象、饕餮石雕、魔家四将等等，皆是如此；而一旦渲染轻巧灵动的元素时，就有点捉襟见肘，比如玉虚宫仙人、哪吒和杨戬，以及申公豹的符咒，九尾狐的幻影等。

这个特点，其实和徐克导演恰恰相反，后者极为擅长处理飘逸灵动的身段和动作，叙事节奏也快；乌尔善导演则更追求那种接近西方式的史诗感，更高更大更重，而不是更快更轻更灵。

本来这种个人风格的倾向是没有问题的，如同徐克之前处理蜀山题材时，就把故事的焦点集中在入山得道的仙家身上，没有仙缘的凡人大多只是陪衬，但《封神》不能这么处理，因为人间才是主场。

在《封神第一部》中，仙家绝大多数还没有下凡，更多描绘的是宫闱斗争与父子恩仇，而殷寿和质子们一个个都人高马大，再结合一些巨物崇拜式的设计，确实容易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和以往的华语魔幻古装大片的确有所不同。

但问题是，接下来“阐截”两教的仙人们，都会像姜子牙、杨戬、哪吒，以及申公豹那样下界来，不但相互斗法，还要和凡人们打成一片。这么一来，乌尔善导演相对而言在处理轻灵和虚幻元素方面的短板，或者说软肋，到底是会变得更加明显，还是能在强烈的反差中被中和呢？

想来，这应该才是《封神第二部》最大的悬念！

｜反思：《异人》为何失败

至于今年暑期档乌尔善那部票房与口碑双失利的《异人之下》，原本被寄予厚望的，毕竟是经营了那么多年的一个头部项目，从漫画到动画，由剧集到电影，可谓久经考验，而且也是导演最为擅长的魔幻动作题材，甚至可以比作“封神”的当代版本，照理说本该是万无一失的！

不过与其说是由于《异人之下》没有历史背景的沉淀，只是一个当代热血故事，还不如套用上述对比模式，本质上是因为《异人》中有较多乌尔善导演不擅长的元素，扬短避长，于是乎难以放开手脚，最后结果只能是发挥失常！

《异人》里除了“四张狂”之一的“雷烟炮”高宁外，几乎就没有什么重量级的巨物，都是些轻量级，甚至是草量级（是最轻的一个级别，比羽量级，雏量级，蝇量级还轻）的角色，在用虚幻的符咒法术，以及轻描淡写的动作在打斗！

同时《异人》不像《封神第一部》那样风格高度统一的，而是比较杂糅，不但混入了很多地方金曲，还试图融入弹幕等网络元素。除了有冯绍峰扮演的沈冲这样用方言口音来搞笑的角色，连胡先煦饰演的男主角都想表现出自己的幽默感来，但结果只能是比黄渤版的姜子牙更加“冷笑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乌尔善比较接近在DC执导《正义联盟》等片的扎克·施奈德，同样钟情于油画般的质感，强调人体肌肉的线条，如同古希腊和罗马的雕塑一般，动作画面及叙事节奏也相对较慢，追求史诗的沉重感，比较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电影《异人之下》就像要求扎导去接手漫威的电影项目一样，只能是隔“行”如隔山，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像滚导，也就是詹姆斯·古恩那样两边通吃，一石二鸟的。

而乌尔善导演，显然也做不到。

｜比较：“封神”与“指环王”

《封神三部曲》在制作时，找来《指环王》系列制片人巴里·M·奥斯本担任顾问——同为魔幻史诗三部曲，还都是三部连拍，于是，这东西方的两大系列电影不免要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在《封神》上映前的官方宣发口径里，也有意无意地对标《指环王》，一度被网友揶揄，甚而因此令观众看衰。

《封神》的编剧之一冉甲男曾提到，中国的神仙妖怪和西方不同，彼此之间没有非常分明的界限，而是混杂的，原型更多是占山为王的土匪，不会严格分成妖界和仙界。另外，她觉得姜子牙也不同于甘道夫，不应该是一个传教士和苦行僧的形象，同时东方英雄的觉醒，通常并不是被人启发的，而是被环境推上去的。

这些当然是两者间的差异，但并非最为关键性的。《指环王》最为核心的是反战，因为作者托尔金参加过“一战”，亲身体验到了战争的残酷。于是，这个关于魔戒的魔幻故事不只是所谓正义战胜邪恶，也不单去求取一部“真经”，而是把魔戒幻化成人类内心的各种欲念。所以，终极目标并非“获得”，其实是“放下”。

但《封神》这个脱胎自宋元话本和明代演义的故事，显然达不到反战的高度，更多还是传统意识中对于开国明君的向往，而编导在电影里虽然加入了“你是谁的儿子不重要，你是谁才重要”这样颇具现代性的话语。姬发的个人成长与觉醒，更多还是因为对殷寿暴虐无道、数典忘祖的大加渲染，才被间接烘托出来的——毕竟这个故事和角色本身有其历史局限性。

但如今的观众，需要电影创作者能真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尽管很多人都期待第二部的上映，但以乌尔善为核心的创作团队，在魔幻史诗包括都市传奇题材的处理过程中，所存在的一些问题，相信也不能视而不见。虽然《封神三部曲》是一次性套拍的，现阶段更多是完成后期的各项工作，但无论如何，它为中国神话电影开了一个好头，像《流浪地球》踹开中国科幻电影的大门一样，乌尔善也推开了中国魔幻史诗紧闭的门扉。

有鉴于《异人之下》的失利，《封神第二部》有多大几率重新合上这扇门？

无法预料。但，我们希望能够拍好。

毕竟，就神话系统而言，我们中国比西方世界里的诸神，要精彩得多，可挖掘的题材，更是层出不穷。

如果《封神》系列能成功，或许，紧闭大门里的东方诸神，会逐一跃上大银幕，甚至会走向世界，成为普世之光。

｜危机：质子塌房和阴谋论

除了《指环王》，漫威宇宙，也是国内IP喜欢对标的对象。从2008年开始，长达15年里，漫威的“超级英雄”成为全球银幕主宰。

小罗伯特·唐尼无疑是漫威宇宙的“开国”功臣，但在那之前，他有很长一段低谷期，污点不少，如果以一种相对“苛刻”的眼光来扫视，他早就应该塌房了，还是永不叙用的那类。要是那样的话，漫威宇宙是否能崛起，真得打一个问号。

虽说国情不同，评判公众人物的标准也不一样，但想来一个推崇集体主义的国度，应该不会过分放大其中个人的作用，不管是正向，还是负面的。虽然有些电影会冠以某某导演作品的字样，但一部电影毕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晶，而不只是编导、主演等个人的功劳，同理，也不该任由一个人来毁掉一部作品。

美国电影有“完片担保”的制度，但在中国似乎并不太适用，因为一部电影是否能真正完成，如期上映，并不只是制作流程的问题，即使定档了，点映了，都可能因为各种技术或艺术原因而上不了。《封神三部曲》整个周期那么漫长，危险系数就更高，而编导和演员这些高风险岗位的公众人物，就应该更加谨言慎行，三省自身。

其中，最容易引起舆情的，是深陷塌房传闻的“质子团”成员。姬发、殷郊的扮演者于适、陈牧驰，都有不同程度的争议。于适曾因“遇水则发”不当言论和张雨绮指控其劈腿传闻，被一些网友吐槽；而陈牧驰则陷入更深漩涡，几乎社死，甚而影响其星途。

导演乌尔善本人，也一度被“指控”。既有艺术家朋友往昔事迹，影响声誉，也有其蒙古族的身份，衍生出捕风捉影的“阴谋论”，甚而上升到“历史虚无主义”论调。

不过，这些非议，纵然在坊间暗流涌动，却有惊无险。大概是因为“封神”题材太过中国特色，更有传统文化意涵，于是，一路下来披荆斩棘，得以获官方认可，保驾护航。

但，不难想象，上映前夕，必然会有一波新的吐槽声浪。这很可能会成为《封神第二部》的宣发难题之一。

即便很多观众对这些风言风语不以为然，但聚沙成塔、众口铄金之下，如何管控，也是片方需要认真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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