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而不乱，大而有当，9.5分的网飞第一神剧做到了

以烧脑著称的德剧《暗黑》第三季选在2020年6月27日上线，这个时间也正是剧情设定中的界毁灭之日，现实世界当然不会像这个虚构的故事一样走向终结，但剧迷们的脑细胞却不可避免地要随着《暗黑》最终季的播出而全军覆没了。

尽管脑子发出了过载的警报，但我这手还是忍不住按下了播放键，毕竟我们都急于知道在第一季8.8分、第二季9.3分的光环之下，《暗黑》的最终季还能否担得起“网飞第一神剧”的名头。而今豆瓣评分9.5分，烂番茄新鲜度93%的好成绩证明了《暗黑》的第三季非但没有烂尾，反而如红绳一般将剧情带出了米诺斯迷宫，构成了整个故事凯尔特三角结构中的最后一环。

《暗黑》以剧情复杂、角色繁多而著称，观众即便对照人物关系图也难以捋顺角色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想要在有限的文章长度中对整整三季进行复盘更是难上加难。简而言之，《暗黑》虚构了一个名为温登的德国小镇，在这里主角约拿和玛莎两人的结合诱发了时空错乱，无数失踪、穿越事件因此而起，1952年、1986年、2019年三条时间线相互影响，最终将小镇上的四个家庭几代人数十名角色近两百年来的爱恨纠葛都卷入到循环往复的时间漩涡当中。

在前两季的剧情中，尽管角色们试图用时间旅行修复、更正曾经犯下的错误，但因果律总会让他们的命运重新回到既定的轨道上，每个人都像是被操控的棋子一般无法扭转事态的发展，以至于弑父杀亲、有情人终成姑侄、母生女女又生母等伦理悖论不断上演。如果你看过《前目的地》、《十二猴子》等经典的环形叙事电影，就不难理解《暗黑》中宿命论所带来的压迫感。现在回想起来，《暗黑》刚刚播出是被称作德语版《怪奇物语》实属牵强附会，它更像是一部揉合了科幻元素的加强版《百年孤独》。

在铺陈开无数复杂的故事线之后，《暗黑》第二季最终还是以末日的到来而收场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故事的终结，而是代表着新的更大的设定的开启。《暗黑》第三季的改变首先体现在海报上，此前的两季海报上都只有主角约拿一人，而这一次他的女友兼姑姑玛莎站到了他身旁，标题DARK中的R被水平翻转，片头的镜像万花筒效果也愈发吊诡。在还未进入正片之前，《暗黑》就已经从细节上引出了最终季的主题：重要的不再是什么时间，而是哪个世界，当时间穿越不足以支撑《暗黑》的设定后，平行宇宙的概念终于粉墨登场了。

第三季《暗黑》中所开启的新世界与旧世界的设定大同小异，只不过这个世界中玛莎取代了约拿原本的位置承担起主角的命运，而处于纠缠态的两人最终仍会走向相同的结局，唯有想办法解开连通了两个世界的莫比乌斯环，无穷无尽的时空循环才能得以终止，但情到浓处的约拿和玛莎并不知道，他们结合所生下的孩子正是那个无解的结。

相较于仍在命运玩笑中团团打转的主角们，已经化身为亚当和夏娃的老年版约拿和老年版玛莎早有了各自的算计，亚当为了终止循环不断摧毁连结，夏娃为了保住孩子不断重建连结，爱的执念让两人站到了对立面，但他们的道路却最终殊途同归，世界依旧运转如初，命运的闸道并非在此分叉，早在两个世界出现之前的“源世界”才是小镇温登百年来一切悲剧真正的症结所在。

大结局之前《暗黑》引入了薛定谔的猫的概念，这可能是整部剧中最为人所熟知也最容易理解的一个概念了。在跳出循环的高人克劳蒂亚的指点下，本就是天生一对的亚当和夏娃终于放下了执念，两条相互叠加的时间线共同作用让他们将年轻版的自己送回到起源世界，两人共同出手阻止了第一次时间旅行的发生，温登的时空错乱被扼杀在襁褓中。而这一切的代价却是新旧两个世界的坍缩，完成了使命的约拿和玛莎渐渐消散于异世界的夜色中，就像《暗黑》剧情本身一样，开篇时是三生万物，最终则是万物归一，归于虚无，归于暗黑。

不同于前两季炫技一般的剧情设定，《暗黑》在第三季中为故事注入了更多感性的成分，它将基于现实的故事套上科幻的外壳，但本质上还是在探讨人的情感和选择，这一切都源于对“如果“的假设：如果逝去的时间可以重来，如果被辜负的情感可以弥补，如果死去的亲人能够复活，如果已经知晓了结局的我们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路，一切会因此而变得更好吗？现实未必如人所愿，但《暗黑》愿意在硬核的科幻设定下为我们安排一个仍有希望的可能性，就像剧中耗费33年不断穿越拯救女儿的克劳蒂亚一样，不甘于做命运棋子的人仍能从近乎无解的时空悖论中挣得一线生机。

如果有人因为“250万人票选网飞第一神剧“的名头来看《暗黑》，他很有可能在第一季就被量子力学、时空穿越、祖母悖论、尼采哲学、希腊神话、圣经故事等大词所吓退。初看《暗黑》之时确乎会让人产生概念先行而内容空乏的错觉，它就像一张擀得太薄又包了太多馅料得饺子皮，总免不了要人担心能否兜得住如此繁杂的设定。

而事实证明，艺高人胆大的编剧早就订下了《暗黑》的结局走向，开始既是结束，《暗黑》的剧情在闭合的环形叙事中运转不停，相互拱卫的三季连结成整体从一开始就杜绝了烂尾的可能。在《暗黑》最终季继续铺陈开更广阔的设定之时，它也没有忘记将前两季挖下的剧情坑一一填平，那些相互呼应、令人头皮发麻的细节将《暗黑》主创对于大局的掌控力展露无遗。以后人们若要夸赞德国人也不用再言必称下水道油纸包了，戏内戏外皆精良的《暗黑》才是工匠精神的集大成之作。

《暗黑》所呈现的故事难以被简单归类为喜剧或是悲剧，《暗黑》大结局所展现的也只是一滴水而非整片汪洋，但这一滴水中所折射的世界虽不圆满但却足够迷人，就像剧中反复说到的：“世界即是如此创造而成”，看完结局我们或许也可以说一句：《暗黑》就该如此画上句点。